老樵夫答道:"老夫住在一个小山窝,只有我和小孙子两个人住!"
冯白驹又问道:"那你儿子和媳妇呢?"
老樵夫喟然长叹道:"唉!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,儿子早几年得了一场大病,没钱医治死了,儿媳也改嫁了,只剩下爷孙俩相依为命!"
冯白驹假惺惺地说道:"又是一个不幸的家庭,为什么穿人家的日子就那么难过?"
老樵夫安慰道:"难过也得过,咬紧牙关过下去吧!"
说着,老樵夫挑起柴薪,冯白驹跟在后面,翻过了一座山头,便看见山窝里的那三间茅草屋。
下得半山腰,一个五岁左在的小男孩,屁颠屁颠地迎了上来。
当他看见樵夫后面的冯白驹时,竟吓了一大跳,边跑边哭道:"爷爷后面有妖怪,爷爷后面有妖怪!"
老樵夫笑道:"傻小子,大白天的,那里有妖怪?"
小男孩躲在茅草屋里,竟不敢出来。
冯白驹在樵夫家里剃光头,刮了胡子,才勉强象个人样。
晚饭时,樵夫杀了家里唯一的一只老母鸡,来招侍这个萍水相逢的客人。为此,小男孩还大哭了一场,老樵夫上山砍柴不在家时,老母鸡就成了小男孩的玩伴,现在竟然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,而杀了他的玩伴,你说能不伤心吗?
老樵夫问道:"客人贵庚?"
冯白驹答道:"在下白白活了四十六年,到现在却是一事无成!"
老樵夫"哈!哈!"大笑道:"老夫今年六十有二,整整比你大了十六岁!"
冯白驹举起斟得满满的一碗酒,说道:"在下借花献佛,敬老哥一碗,名谢您的收留!"
老樵夫说道:"人生不如意事十常**,难家没有个难处?客人无须个怀!"
冯白驹已一个多月没有闻过荤腥味,现在对着一大盘香喷喷的鸡肉,早已是唾涎欲滴,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,一会儿功夫,就把鸡肉吃了个精光。
酒是饭饱之后,老樵夫便领着冯白驹到隔离茅屋歇息。
过惯了提心吊胆的日子,习惯了在树杈上睡觉,一旦躺在平铺上,反而睡不着觉,一开始迷糊,就发恶梦,梦见令狐冲和另一个青年公子在追杀他,醒时冷汗直冒,湿透了衣衫。
他又想起龙腾云在地道口时说的话:一旦擒获,每个群雄在他身上割一块肉。
冯白驹是个怕死鬼,练气功都怕练死,何妨现在正有人在追杀他?他越想越怕,越怕越想,在床上搌转反侧,不能成眠。
他知道樵夫经常挑柴上街卖,也许街上已贴有他的狗相,认出是他,泄露出去,自己岂不是必死无疑?
他已近乎疯癫,恶狠狠地小声道:"量小非君子,无毒不丈夫,与其日后被人发现擒杀,不如现在就先下手为强,斩草除根,以绝后患。
冯白驹这个丧尽天良,泯灭人性的狗贼,偷偷地爬起床,听得隔壁鼾声如雷,便轻手轻脚地溜进厨房,燃着一把柴火,竟残忍地把三间茅屋点着了。
可怜老樵夫,不辩忠奸,引狼入窒,枉送了两条性命。
冯白驹爬上山岗,望着熊熊的大火,"嘿!嘿!"地冷笑道:"老樵夫,不要怪冯某阴险毒辣,是你自己太忠厚老实啊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