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唯墨扔下手中的软剑,转过身来,将双臂伸展开,冷冷的开口,冷冰的声音,称不上温柔,却让人有种奇异的安全感,“下来!”
他没有抬头,即使如此,夏微澜也能感受到,他眼底的纠结复杂,她不懂?下令处罚的人是他,为何又要来救她,把她当玩具一样,耍来耍去,很好玩吗?
或许,这一刻,连他自己都不知道,在干些什么?
久久不见她跳下,冷唯墨的耐心用尽,起身一跃,抓住夏微澜的手,一把拽入怀中落地,他身上传来的浓重血腥气,让她忍不住将他推开。
冷唯墨眸中闪过一丝不悦,蓦地,扣住她的后脑勺,修长的手指,在她墨色的长发中穿行,近在咫尺的深深凝视,黑不见底的双眸,鼻尖轻触,唇靠得极近,灼热的鼻息,喷涂到她的肌肤上,强势的宣告:“夏微澜,即使我满身血腥,你也不可以拒绝我,把我推开!”
沙哑磁性而又低沉的嗓音,如同暗夜的妖魔,盅惑着人的心灵,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沦,即使是奉上自己的血肉和灵魂,也甘之如饴。
俊美无双的脸庞,在这血气萦绕的月色下,越发的妖娆邪魅,目光如寒冰潋滟,隐隐带着一丝狂乱,“我一定是疯了!”
满是血腥气的强吻,夹杂绝然的愤怒,却让她有种心伤到极致的错觉。
粗重的喘息声,在夜色下,显得格外迷离,纷乱。
夏微澜的脑中一阵嗡鸣,身子止不住的颤抖,手想去抓住什么,只觉今晚发生的事,已经到她承受的极限,四肢无力,眼前一黑,扯住他衣袍的手,软软的松开,垂下。
良久,他放开她,才惊觉,在这霸道的血吻之下,她忘却呼吸,昏厥了过去。
不远处,零星的火光,由远至近的移动而来,慢慢近了,才发现是王府中的侍卫。
看到冷唯墨的瞬间,看到他满身是血的模样,眼赤欲裂,箭步如飞的冲了过来,几乎同时跪地,异口同声的说道:“属下救驾来迟,请王爷责罚。”
冷唯墨冷冷的转身,身体每一处的牵动,就像是被极致的酷刑,扒开了皮肉,强忍着这钻心的痛楚,一把横抱起夏微澜,阴鸷地眯起眼睛,怒扫山林中的混乱,沉声命令:“把这山林中的野狼,赶尽杀绝,一个不留!”
这世上,即使有伤害她的人,也只许独他一人。
没有他的允许,胆敢伤害她的人,即使是畜生,也决不轻饶!
回到王府,冷唯墨派人将夏微澜送回云落苑,而自己似乎是气力用尽,轰然倒下。
得知此事,最惊讶的人,莫过于闻讯赶来的的冷陵烨,而陪他一起来的,还有他的好友慕容风,一代名医夜睿的传人。
来不及询问事情的始末,慕容风便立刻给冷唯墨紧急治疗。
脱下残破不堪的黑袍,他全身各处,似乎没有一丝完好的地方。
狼牙尖锐如钢匕,力道极大,猛力嘶咬之下,足以挖肉露骨,这样硬生生的挡住,无疑是以命相博,暗红的血迹,从有力臂上渗出,隐约已见白骨。
冷唯墨浓眉紧蹙,目光看向别处,薄唇紧抿,颊骨抽动,额前已经渗满汗水。
慕容风在伤口处,洒上了麻药,可是,那伤口太深,太过狰狞,就算是上了麻药,也不足以减去一丝丝痛楚。
他麻利的处理着伤口,略带疑问的说道:“依王爷的身手,应该不会受如此重的伤……”
闻言,冷唯墨冷冰的侧脸,微微一僵,眸子眯紧,眉头皱成一团。
冷陵烨浓眉微挑,一脸欠扁的表情,唇角缓缓勾起的淡笑,怎么看怎么碍眼,“风,这你就不懂了,三哥这招,叫做苦肉计,用得妙!不服不行,三嫂这下,应该是死心塌地的……”
话音未落,冷唯墨凌厉阴鸷的视线瞪向他,目光冷若寒潭,冰冷刺骨。
冷陵烨被盯着心口一跳,双手向前一挡,身体忙向后退了一步,咧起唇角,嘻笑道:“开个玩笑,用不着这么恐怖吧,你这人还真是无趣,三嫂真可怜……”
冷唯墨阴沉着脸,双拳攥紧,将冷冷的目光转向窗外,心中不禁冷笑起来,死心塌地么?
到最后,失得最多的人,恐怕是他!
自己珍藏了多年的东西,唯一情感的希冀,被她生生的毁了!
明明下令处罚她的人是他,怒不可遏的人是他,满腹焦虑的人也是他,看到她被狼群袭击时,那一刻,他的心,差一点冻结成冰,停止跳动。
从来没有哪个女人,会让他如此矛盾!
他只知道自己,一遇上这个女人,以往所有的原则,都为她破例,他没办法说出,为什么会对她不一样,可当他发觉的时候,已经来不及抗拒。
像他这样的人,不可以存有弱点,一旦有了弱点,就会一败涂地。
他拼命的命令自己,变回从前那个残戾、冷血、无情,不会为任何女人心软的他。
生命中,一旦出现那个特别的人,只会成为他的绊脚石。
曾经的自己,已经犯过一次这样的错误,可最终,还是贪恋那一丝丝温暖,任自己沦陷,最后换回的,却是难以承受的痛苦与折磨。